花香满衣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❖蜜糖风、治愈系、暧昧向❖

近三个月的西方生活，对于悟性极高的林小姐的最大影响，莫过于和男孩子的交流愈见放得开了，也更加的从容。环境的影响不容小觑，当然也有里德尔的功劳。

所以，当阿布拉克萨斯·马尔福表达出明显想要进一步交流的时候，黛玉并没有多想，物以类聚，同为上流社会的出身，气场上难免相洽，带有天生的舒适感，而且，马尔福的刻薄和傲慢并没有在黛玉的身上展现出一丝一毫。

“也好，等你吃茶时可来问我。”黛玉点了一下头，像是又想起什么来，“你也可再等等，应该没几日就到雪季，等过了头场雪，用雪水煎了吃才见好滋味。”

用雪水煮茶？马尔福听着新鲜，这日常生活该多么得精致——这真是朵最最娇贵的玫瑰花，单单拥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富都未必养得起，必须有充足的精力小心地呵护。

见眼前的小姐一副认真诚恳的模样，完全不像看着那么拒人千里之外。马尔福看了看姑娘裹着绷带的手，更觉得扎眼，他早已经注意到了，现在还是忍不住开口问，“对不起，请问你的手……”

“不碍事。”黛玉微微一笑，心头已经升起了倦怠，“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罢了，霍克夫人你又不是不了解……”

“哦？”马尔福挑了一下眉，灰眼睛闪动着笑意，“看来倒霉的并不是我一个，还记得那个蝎尾水蛭的咬伤吗？霍克夫人居然要给我打石膏板，是的——一个小伤口，如果不是我坚持拒绝，我想——我现在应该拄着拐杖站在这里了——”

葛瑞丝在一旁看得直咋舌，眼高于顶的马尔福殷勤起来也挺吓人，为了黛西，看来需要她出马了。

 “马尔福。”她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，“你不进去吃早餐吗？空肚子上课——滋味应该不怎么好受。”

马尔福一怔，他有点恼火地看向葛瑞丝，尖尖的下巴已经习惯性地高高抬起，他微眯着银灰的眸子，“真是谢谢你的提醒——”他的声音透着锋利的尖刻，“艾博小姐。”

说完，又面向了黛玉，川剧变脸一样，极有风度的同林姑娘又说了几句话，这才告别。临走的时候，倨傲的目光还在葛瑞丝脸上威胁性地打了一个转，换来艾博小姐不甘示弱地冷眼回击。

第一节就上魔药课是一件很悲伤的事，在地下上课并没有比上面暖和多少。因为没有自然光线，火把反倒让走廊显得更加阴冷，冷风从门厅灌进了地下，一哈气都出现了浅浅的白雾。

黛玉忍不住地咳嗽，把围巾又往脸颊上抻了抻。葛瑞丝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吐着槽，再有一会就要上课了，但她们来得不算最晚，看来大家的心思都一样，能在温暖的礼堂里多呆一会也不愿提前到教室做一名好学生。

拐过一个弯就是魔药课教室，离宾斯教授的办公室不远，不过，宾斯教授的办公室一般情况下都是锁着的，因为作为一个幽灵教授，他认为穿墙而过更节省时间。但今天明显不对路，那间办公室的门突然开合了一下，从里面走出几个高高的人影。

“嘿！是里德尔。”眼尖的艾博小姐绝对的好眼力，那声低叫别提多么兴奋。

黛玉的心忽悠了一下，觉得呼吸突然间不通畅了。她想拉过葛瑞丝顺着一边走过去。哪想热情的姑娘反倒拖着她迎上前。

里德尔和身边的同学低声交谈着，不时应付身边经过的学生的问好——不耐全掩饰在温和的面具下，作为霍格沃茨的风云人物，这些早已应对自如。直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挡住了他，一张带着羞怯又洋溢着热情的小脸让他微微一错愕。目光一偏，就看到了黛玉。

小姑娘今天看起来不开心啊，也对，半夜被人进了寝室，换做谁也高兴不起来。

面前的女生在说什么，现在他可没兴趣听——不过……是黛的那个好友？

他眼底的波光微闪——一个还算不错的小工具……

他做出敷衍的样子给了女生一个微笑，然后说了一句抱歉，就在女生受伤的眼神中走向了黛玉。

为了一个女孩冷落另一个女孩，这可显然不是里德尔的作风了。

黛玉的心口跳得急促又慌乱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——

走廊里所有的目光全聚了过来。

“早安。”腹黑的斯莱特林级长自然了解小姑娘的心思，只怕她比谁都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私下有所交集。

不过，做错了事，就必须接受惩罚，在他这里，没有人可以例外！

帮别人写情书？提供信纸？原来这一场看似递进的关系，只不过是自己一通的白忙罢了！也许有进展，却远远没达到逾期。考验他的耐心？还是欲擒故纵？呵，还真是小看她了。

继续一点点地蚕食和引诱……或许，应该尝试下其他的狩猎方式了。对于一个不听话的猎物，有什么能比——让它不得不自己钻入猎笼更有羞辱性？将一些东西慢慢撕开，让其无路可选的沦为禁脔，那么当大家的里德尔独独垂青了一个女孩，她的结局无非也就两个，要么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，要么投进他的怀抱寻求庇护。

残忍的猎手浮上得体又关切的微笑，“眼睛怎么了？看起来很红。”这句温柔的话属于正常还是暧昧，全凭每个听者自己的猜测和代入了。

女孩抬起眼，似颦非颦的眉就那么微微挑出一丝疑惑，“你是……”

里德尔脸上的笑容一僵，只见女孩又现出一丝了悟，“……里德尔……学长？”

高兴时叫人家阿汤，不高兴了叫人家里德尔学长。

装作不认识？真是个狡猾的小东西！

不过，终究还是“认”出他来了不是么？

“真荣幸，能让林小姐记住我的名字。”里德尔彬彬有礼的，做足了学长的风范。

“霍格沃茨难道还有谁不认得您的大名？”黛玉的唇角凉凉地弯了一下，有礼中透着疏淡，骄傲中带着锋利，甜甜糯糯的话里怎么听都像藏着一把小刀子，“毕竟学长做事太过周全，巡夜竟是可以走窗户了。”

黛玉话音刚落，就听里德尔身后传来一声低笑，是刚才和里德尔交谈的那个金发男孩。

见里德尔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男孩吓得连忙忍住。另一个同行的女生也是目露惊讶，显然，用这种态度和斯莱特林级长说话的还真没见过。

里德尔一剔眉，嘴角弯出一个非常缓慢，又非常令人不安的微笑。他拿着书的手背到了身后，微微一挺胸，高大的个子向黛玉弯下恰到好处的弧度，一副洗耳恭听的优雅姿态，笑容温和又认真，“哦？我很想听听，深夜里，我走了哪扇窗户，让林小姐看到了？”

黛玉一时语塞，这话怎么接？她居然忘记了他无耻的程度，更后悔自己出言不慎。她看着他俯下身来，高大的个子极具压迫感，她能感到他温暖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，让她全身泛起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栗。姑娘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。

她把书紧紧抱到胸前，湿漉漉的眼眸果断地迎向了他的目光，带着无法折辱的不屈和高傲，清冷里透着锋芒，甚至像一眼就洞察了他的心思，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，“我自是不曾看到，莫不是，您想去校长的办公室里听听？”

居然——威胁他？里德尔微讶地挑了一下眉，眼神里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欣赏。眼前的女孩，周身贵气，脱俗高冷，却偏偏带着勾人的娇憨和小性儿，又伶俐剔透得让人牙痒，她就像一枚最璀璨的明钻，无数的切面流光溢彩，性格的层次竟然如此丰富。

“要上课了，失陪。”小姑娘高傲又不失优雅地道别，一副大家不熟、也不需要再交集的表情，她拉过一旁目瞪口呆的女伴，淡定从容地向教室走去。

少年轻轻地笑了，他怎么可能让她称心如意？当然，他想要的效果已经完全达到，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增添一些“小趣味”——

黛玉正和他错身而过——“对了，林小姐。”那个浑人无比绅士地轻声说道，“不要忘记上次我拜托的事，如果我没看错，离完工应该就差那么一点点了……”他的唇角勾出狡黠又不失风度的笑意，“谢谢，我非常的喜欢。”

※ 

“他让你做什么了？”葛瑞丝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，还是不甘心地问，拿取魔药材料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
黛玉烦躁地蹙了一下眉，而教室的冷空气更加深了她心情的低落，她往坩埚前凑了凑，捣圣甲虫的力道忽然加大了，仿佛里面就是那该死的里德尔。“没什么，不过是让我帮个忙，翻译些东方的魔药资料。”

葛瑞丝看了她一眼，居然反常的没有继续追问。黛玉难得清净了，可大脑却像挤进了无数的魔药废料，混沌粘稠得让人心烦意乱，她总控制不住的出神，一不小心，犰狳胆汁打翻到了桌面上。葛瑞丝瞅了一下，张了张嘴又忍住了。

黛玉眼圈有点发红，她把甲虫粉末倒入坩埚，开始切姜根，可眼前又浮现出那条黑手帕——嘶……刀子划到了指甲上，幸好没有出血……

斯拉格霍恩在教室里绕了几圈，再一次来到黛玉跟前，他看了看她的坩埚，“增智剂很完美，林小姐，你非常有天赋。”他点着头满意地说，“等哪个混小子被巨怪吻过之后，我想我们就可以给他灌一些了。”

对于这个次次全年级第一的东方学生，斯拉格霍恩总是不吝于赞美，他甚至第一节课就表示了垂青，可是这个女学生有着东方人的矜持或者说是贵族独特的傲慢，她拒绝了他多次的相邀。不过没关系，对于虚荣又圆滑的老鼻涕虫，总是能捕获到机会。

 “哈！”斯拉格霍恩像是想起什么来，他粗短的手指敲了一下太阳穴，“你那篇关于《亚洲抗毒大全》的论文，我已经推荐到了《魔药教学与研究》，是的，很权威的学术杂志——”他得意的表情又透出神秘，“要知道，它的主编可是我以前的学生……哦，当然，主要还是你的论文实在太出色了。”斯拉格霍恩倚在黛玉面前的桌子上，笑眯眯地捻着海象般的小胡子，那眼神仿佛看到自己的桌面上又添置了一个魔药学新星的相框，当然，还是他教过的第一个贵族学生。

“不出意外的话，下期就可以刊登了——一个四年级的学生，能在这个期刊上发表论文，我还真没有见过，真是了不起。”骄傲的老鼻涕虫两眼笑得弯弯。就连旁边沉着脸的葛瑞丝眼睛也跟着闪亮了一下。好几个学生也投来了钦佩的眼神。

黛玉微微笑了笑，“多谢教授，这全赖您指点有方。”

斯拉格霍恩早已经适应了这东方式的谦逊，他晃了下粗短的手指，“我的孩子，到目前为止，你和汤姆是我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，只可惜汤姆从不把才能用于获取什么奖项……”他对自己那位教育生涯的巅峰表示遗憾，“汤姆对名誉不那么感兴趣……”他没发觉他出色的女学生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皱了一下，而葛瑞丝收拾着魔药材料忽然间叮当作响。

“我可以确定，《亚洲抗毒大全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修订了。”他得意地摸了一下马甲上的金纽扣，胖胖的脸上堆上志得意满。

下课的钟声响了，斯拉格霍恩转身正要走回讲台，又忽然转回身，他对黛玉说，“我认为我们应该庆祝下。”他歪了一下头，笑眯眯的小眼睛里闪过精明，“下个周六我的生日宴会，我真希望你来，我的孩子，哦，放心……”他冲黛玉眨了一下眼，又补了一句，“是小范围内的。”

换做往常，学业上的成就也许会让林小姐非常开心，但现在，她心头的阴云并没被冲散多少。阴霾反倒越来越聚积，石头一样沉甸甸的。

到了午饭的时候，葛瑞丝说晚上有魁地奇训练，她需要回宿舍找些东西。敏感又聪慧的林小姐在独自去往礼堂的路上已经觉出了什么，毕竟艾博小姐一上午太反常。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，把围巾围得更紧了一些。

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了，探究的眼神不时落在她的身上，有的女生会绕着她走，经过的时候互相捂着嘴小声交谈，仿佛她就是打破了某种平衡的异类。这种更甚于从前的氛围让敏感的姑娘马上警觉，黛玉忍不住蹙起了眉头。

“上午就是她缠着里德尔……”

“前一阵不是有过一次吗？真不敢相信……她可比马尔福都高傲，据说不理睬任何男生。”

“哈，我听说马尔福都被她迷住了……”

“梅林！交际花？不过也是意料中的事，她不可能不利用她漂亮的脸蛋儿……”

几个女生嘀嘀咕咕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。目光在她身上停驻了几眼。一上午的光景，捕风捉影的流言传的更有鼻子有眼了。

黛玉的脚步微顿，一股寒意直上脊背，夹杂着窒息感像无数的冰碴刺的她浑身疼痛。愤怒和羞耻一点一点地啮食啃咬，她抓住书包的手，每一个关节都开始泛白。忽然一阵强烈的头晕，她忙扶住了一根廊柱，最终，不支的倚了上去。

※

窗外的冷雨被室内的灯火映出斑驳的光影，像一点点逝去的流光。这个时间段，图书馆已经没有多少人了，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，OWL和NEWT考试把他们几乎每晚都拴在这。而堆积的三篇论文也让黛玉不得不放下顾忌，硬着头皮来找一些资料，终于，只剩下最后一篇魔药学论文。

一只手放在一本书的书脊上，却一直没有把书抽出来，黛玉站在书架前，又陷入了恍惚……

“《魔咒的轨迹》更适合你，编号466·74-328，你可以去找一下……”

“魔药论文？  黛，编号301·……对，就是那本《液体与蒸汽——色彩密匙》，你可以看一下第257到269页……”

熟悉的嗓音又浮现出脑海，属于被她戏称为移动图书馆的天才少年，即使他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中，也会信口的给出一些建议，每次都让她瞠目结舌。

女孩的眼角泛出晶莹的潮湿，忽然的魂归，让她蓦然清醒了，她懊恼地鄙视了一下自己，连忙把书抽出来，然而打开的一刻，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内页里传出，霎时划破了一室静谧，吓得她赶快又合上，而平斯女士的吼叫已透过层层书架传过来了。

黛玉正愣怔的空档，一只手飞快地夺过她手里的书，塞回了书架，然后把她拖离出好远。

“林，你差点进了禁书区。”一个浓浓眉毛的长脸女孩正惊讶地看着她。毛骨悚然的惨叫声还在书架深处持续不断地号着，平斯女士骂骂咧咧的声音正向那边快速移动。

“……是我疏忽了。”黛玉回过神，这个高个子的女生在拉文克劳休息室见过好几次，好像叫什么……艾琳·普林斯？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六年级学姐。

黛玉惊魂甫定地挤出一个笑容，“我只是想找些魔药学的资料。”

“你还没到研究高端魔药的时候，林。”像是被女孩的笑容晃到，普林斯有些无措地移开了目光，她从书架上挑选了几本书，递给了黛玉，“建议你先看看这些。”她给了黛玉一个友善的微笑，神色略显拘谨，“禁书区没有批条是不能进的，即便有了批条，你们低年级的也不允许进去亲自取书。”她四下望了望，“这个地方很安静……”忽然她皱了一下粗重的眉，“其实……我也一直想选择在这读书，不过很多时候，半路会改变主意。”并不健谈的高个子女孩慢悠悠地聊着。她偷偷看了黛玉两眼，眼神中像是饱含着羡慕，又夹杂着颓败，就仿佛她唯一的优势也丧失殆尽了一样，“你的论文我听说了，你真得很优秀，我四年级的时候完全达不到你的水平。”

“又何须妄自菲薄？”黛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苍白的脸，笑了笑，“我不过沾了是东方人的光儿罢了，亚洲的魔药材料见过的总归是多一些。”

普林斯的眼神更加暗淡。她的指尖摩挲着书架上一本书的书脊，持续沉默着，“他只欣赏优秀的人。”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，接着像是急切地为了掩饰什么，飞快地挑选了几本书。

黛玉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慌乱的姑娘。普林斯向她点了一下头就急匆匆离开了，如果她没看错，这个干瘦学姐的眼中居然浮动着泪光……

黛玉捧着书出了一会神，终于叹了一口气走向自己的书桌。

才打开书，铺好了羊皮纸。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低笑，“呵，看来魔药公主的王冠要易主了，真令人惊讶，我亲爱的小姑娘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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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让斯内普他妈出来打酱油我也是不厚道……